【鲶骨】网球青春年少时

是网球pa,迟到的【你这根本就差点错过了】的鲶骨日的粮。

很赶,没修,将就看,可能有点ooc……我对不起大家

知识全来自于网王,根本不专业勿喷。





“骨喰!”

鲶尾飞身去救那个角度刁钻的球却终究迟了一步,对手面色凝重地松了口气,一个银色扎着小辫的少年早球一步站在落地点,双手握住拍柄回击,黄绿色小球化成一道闪电击向对方球场,两个人同时行动但仍然慢了一步,鲶尾晶亮亮的眼神向后投了过去:“干得好!”

骨喰闷声不语,脸上有微不可察的笑意。

 

 

“你喜欢网球吗骨喰君?”

前桌的男生突然转过头来问专心致志记笔记的骨喰,眼睛瞟向了骨喰放在桌边的网球拍袋。

和煦的风吹开了一街的樱花送学子们进入了新的环境,也映得窗玻璃染上了些许粉色,让每个人脸部的轮廓好像都柔和了些许。

正在认真听课的骨喰微愣了一下,抬头看去时,新老师镜片后严厉的视线已经投往了这里,只得低头又继续记笔记,前桌仿佛也意识到了什么,迅速撇回头去,却还是不免被老师点起问刚才讲的知识点,站在那里尴尬地挠头,半晌教室里已经响起了一些人小声的窃笑和私语,骨喰觉得有点内疚,想要帮忙却不知怎么去做,好在老师一句未说,让他坐下。

课间的时候前桌再次撇过头,呆毛一翘一翘的,可爱得让人想摸摸看。他很是放松地把下巴靠在骨喰的书上,眼睛晶亮亮地看着骨喰:“骨喰君原来是喜欢网球的吗?”

骨喰顿了一下,轻轻地点点头。

他小声地欢呼一声,引来了同学的侧目后做出了更不可思议的举动——他站起身来握住骨喰的手,认真严肃地自我介绍:“我叫鲶尾藤四郎!今后请多多指教了骨喰君!”

骨喰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出他很久没打了这样的话。

 

社团课的时候天下是属于运动少年少女们的,而入学时的社团招新则是每一年都会发生的重头戏中的重头戏。

鲶尾拉着骨喰穿过了篮球场又路过了足球场,啦啦队的音乐还在脑子里响的时候鲶尾就已经带着他转过了绿化带的花坛继续向前跑,两个人都背着硕大的网球拍的袋子,此刻一颠一颠地打在背上,同样前往网球社的人之中好像还有人小声地惊呼了一声是鲶尾,但骨喰没听真切,耳边很快又被呼呼的风声灌满。 还没到上气不接下气的地步可却是有些吃不消,鲶尾恍若未觉地回头惊讶地看他:“怎么了吗骨喰?” 

网球场离教学楼很远,他们刚刚几乎是跑了大半个学校,骨喰自己额上已沁出了薄汗,而鲶尾却脸部红气不喘,精神奕奕得仿佛刚刚吃到了很喜欢的食物一样,还带着些欣喜。

“没什么,继续吧。”骨喰把可不可以慢一点的请求咽回了肚子里,鲶尾没注意到被自己牵着的人一瞬间复杂的神情,只是满怀期待地看向前方,骨喰顺着鲶尾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原来他们已快要跑到网球场了。

作为学校的老牌社团,网球社和篮球社与文学社一样,很少费尽心思地去招新,就连海报也只是简单地用蜡笔涂了一个黄绿色的网球,大大地写上了网球社这几个字眼,贴在宣传栏不甚引人注目的角落,却让一个银发的少年在宣传栏前驻足了很久。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安静地在地面上画出几何图形,学长们笨手笨脚地从梯子上下来的时候,从老师办公室问过题回来的少年抱着书站在了栏前,目光说不清有什么东西。

这时学长们依旧在训练,二年级练习挥拍,三年级练习对打,黄绿色的小球牵引了鲶尾所有的注意力,他几步跑过去,站在铁丝拉起的防护网旁边看得认真。

骨喰叹口气,向着网球场门口的招新的学长那一处走去,交上了自己和鲶尾的入社申请书,黑色短发的看起来甚至比他们还小一点的男生接过了申请书粗粗一看,放到旁边,向骨喰伸出手来,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幸会,我是一年级的新生药研,同样作为网球社的副社长,以后多多指教。”

“骨喰。”骨喰点点头,看向那边的鲶尾

“那边是我们社长一期和同样身为副社长的鸣狐的比赛,在意的话可以去看,一年级的学生今天没有训练项目。”药研笑着说,跟着骨喰的视线看向了鲶尾。看清楚那位黑长发的新人的长相以后,药研的笑意更深。

 

“哦哦!水平很高呢!”鲶尾被刻意压低的声音里掩藏着兴奋和激动,在骨喰站到他身边时这份激动有了发泄口,他不断地拉着骨喰喋喋不休着刚才的压线球或者扣球,又谈论讲解着球上是怎样被巧妙施与的旋转改变了球运动的轨迹,骨喰其实都看得懂,但自认有些东西的确没看清,尤其是在那位银色头发的副社长打出一个低球,在骨喰看到回球的姿势立刻判断过不了网的时候,鲶尾却说了一句未必,骨喰皱了下眉,回头看去时发现那个球顺着球网落到对方场地里,漂亮地拿下了一分。

这才意识到鲶尾的动态视力恐怖到什么地步。

当事人显然不可能发现骨喰的心理活动,用一只拳头握紧重重地捶了自己的手心,按捺不住地叫了声好,让场内的副社长和社长都看向了他。

站在鲶尾旁边的骨喰微微地发窘,甚至有往旁边退开一步的冲动,他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傻乎乎地挠挠头,露出有白牙的灿烂笑容,当场内的两位把目光撇开的时候,鲶尾才小声地说了一句:“等下下去一定要找副社长或者社长打一场。”

骨喰闻言安静地看着他的侧脸,然后把目光继续看向场内,没有笑容。

 

他想起了小时候。

其实骨喰以前很喜欢网球。

喜欢到一种每天都要打网球,不然就会不舒服的地步,有天外面阴雨绵绵,父亲又出门了无法把他带到室内网球场去,他没办法打网球,只能闷闷地在廊下坐着,用网球拍颠球玩,最多的时候颠了五百五十九下——他记得清楚。

最后还是家里的姐姐在廊边发现抱着硕大的网球拍睡着的小骨喰,当时他的头靠着廊柱,半边身子被花挡住,脸睡得红扑扑的,伴着檐下雨水滴答的声音。

后来呢……

骨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时,那个叫一期的社长高高跳起,一记快准狠的扣杀终结了赛局。

鲶尾上去得很自然,完全没觉得一年级挑战三年级的学长是一件很没规矩的事,一期社长被缠得露出苦笑,眼神往场地门口登记新生入社的药研瞟了又瞟,寡言的另一位副社长早就去了更衣室,骨喰注意到有一个黑色短发穿着运动中裤的男生从更衣室里走出来,肩上还搭着毛巾,手里拿着一柄深蓝色的拍子,被鸣狐叫住说了些什么,那个男生看了他们一眼,走过来。

“你就是鲶尾啊?”

“是的!我是鲶尾藤四郎,你是……?”

“厚啦!叫我厚,让社长先休息一下吧,我来和你对打?”

“好啊!”

他们两个登时勾肩搭背地进了刚刚一期和鸣狐对打的球场,一期站到骨喰旁边:“好自来熟的孩子。”

骨喰深表赞同,但没说什么。一期看了他一眼。

鲶尾的球技如同骨喰猜测的一般纯熟精湛,他很擅长跑来跑去捕捉别人很少会去接的球,甚至连对方难得发出的一个试探性的出界的球也努力去回了,大量的体力消耗好像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依旧面不改色,骨喰想起他拉着自己在学校里跑的样子。

“好惊人的协调力。”不知何时站在他们身边的药研认真地记录下了“体力优秀,协调力杰出”这样的字样。鲶尾冲刺过早被厚抓住机会袭击了空档,几乎是刹那就撇过了身体将正手拍换成了反手拍,回击出一记高吊球后又迅速移动,预判好了即将杀球的位置提前摆好姿势,腾跃到空中无法改变姿势的厚只得在慌忙间把球把球往后场发,不出意料地过线越界了。

骨喰看得格外的专注,几乎能看清鲶尾靠近铁丝网奔跑时掉落的汗珠。

厚被这猛烈的攻势吓了一跳,笑说原来是个大魔王失敬失敬,鲶尾仰头,汗珠随着下颚线滑下,露出了一个有白牙的灿烂笑容,然后低下头随时又准备着跑到球网前,高高束起的马尾和呆毛一起随着跑动的动作颠了又颠。

“哎呀,不愧是国小领域里了不得的网球天才鲶尾藤四郎呢。”

骨喰的眼睛睁大了,很快又掩饰住神情。

鲶尾厉害,厚也并非等闲之辈,这场比赛被拖得很长,一直到天边的云都像被火燎了一样显露出橙色和红色交融的色彩,日暮西下的时候才结束。

骨喰记得最后一球时鲶尾扣球的样子。

身子向前倾着,马尾被高高扬起,少年的样子被夕阳摄成剪影。

 

鲶尾几乎是一下子就融进了社团生活当中,几次骨喰看见药研在记载本上圈圈画画,记录的全是关于鲶尾的信息,和一期,和鸣狐的对战记录骨喰借来看了好几遍,鲶尾不止跟他们打了一次,每一次的比分都咬得很紧,从一开始的6:4负,一直拉到现在的7:6负,比分越来越接近,大有超越他们的趋势。而一年级的训练内容大多是负责给对打的二三年级捡球,只有负责记录的药研和经常被喊去当裁判的厚,以及鲶尾除外,所以当骨喰在球场边缘为鲶尾捡球的时候,能看得很清楚那个人低头按着拍线时眼里蕴藏着的战意和激情。

太厉害了。

今年参加比赛的正式队员不会有鲶尾君吧。

一定会有的吧,这个实力也太厉害了。

他听到有同级生这么感慨着,窃窃私语里尽是羡慕与渴望。

但校队队员原本是确定的,除了新添进去的药研和厚作为替补出场,再添进去一个鲶尾就势必要占一个正式队员的名额,几个星期以来的对打练习让负责安排队员编排的教练老师和药研心里已经有了数,那个实力不济要被顶下去的二年级学长早就听说了传闻,一直憋着一股气,时不时来找鲶尾麻烦,挑战鲶尾,开始几次鲶尾还很有礼貌地与学长对打,没过多久就发现学长每次都是惨败,就拒绝了学长的挑战。

学长心里更是郁结着一股气,无法发泄,这几天脾气也有些不太好,好几个一年级胆小的孩子被吓得再也不敢为学长的比赛捡球,每次骨喰都被推搡着前去。

今天的社团活动鲶尾因为被老师叫去办公室谈课上几次走神的问题,骨喰代他请了假。在收拾好一筐网球走到社团活动室的时候,骨喰看到学长正在愤愤地把球砸在墙上又弹回,被路过的药研接住。

药研本想把球丢到骨喰这里,却被学长拦住堵在角落,学长挥着拍子一下一下逼近药研的脸,显然是为了报复。药研倒是气定神闲,只是被堵在角落里哪里也去不了,这种样子让学长更加生气,拍子边缘刮过了药研的脸,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骨喰把球筐放在原地,跑过去把药研护在身后,直直地把学长盯回去,做完这一系列事情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些什么,学长直觉有种被学弟挑衅了的愤怒,又有被揭穿刚刚做了些什么的恼羞,脸上青筋暴起,干脆丢掉拍子,拳头直直朝骨喰砸来,被身后药研伸手稳稳地撑住。

“这样不好吧。”药研说,声音明显带了几分冷淡,“你要真不服就打一场,和我比比看,连一年级都打不过就上暴力手段,还端什么学长架子。”

“我不和你打。”学长自以为聪明地撇开了强的敌手,药研几乎要翻白眼了,学长才故弄玄虚地指指仍然挡在药研面前的骨喰:“他挺有胆量。”

 

骨喰不打网球很多年了。

大概是从国小三四年级开始的,网球拍就被他放在书柜底下的箱子里再没拿出来过,和几颗黄绿色的小球一并封存。从那以后姐姐和父母就没再看过骨喰打网球,也就再也没有看到过打网球时笑着的骨喰。

小骨那个时候也是会笑的,姐姐感慨道。

骨喰没有表态,把书包拎上楼去写作业。

国一刚入学那天,不知为什么又带上了父亲新给自己买的网球拍,然后就被拉进了网球社,虽然已很久没再上过赛场。

算是背锅?或者是因祸得福?

骨喰不清楚,但他确实拿着拍子现在站在球场上了。

药研站在场外抱臂观战,一期走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叙述完以后一期当场冷了脸色,连带着刚走过来的厚的脸上也带了几分肃色。

对方先发球,中规中矩,不快也没有什么技巧,骨喰挪动几步轻松回过去,瞄准对方场地中央,学长当时嗤了一声,很快结束了试探,回过球以后上网,准备在网前截住骨喰的又一次回击。

结果骨喰没有回击,只是愣在那里,看着球弹起几下滚动,被一年级的同学拾起。药研皱了下眉,刚刚赶到的鲶尾找厚问过事情缘由以后就扒着铁丝网焦急地看,当看到那个几乎没有技术含量的球骨喰却回击不了的时候有些奇怪。

“这个球明明可以接到……只要往前跑几步再挥拍就可以了啊……”

厚也不解。

后来学长发球的整整一局,骨喰几乎都没有动弹。学长嘲弄着也不过如此的时候瞥到了场外严肃地看着他的一期登时住了嘴,而球场的另一边长长的刘海和垂在两边的头发挡住了骨喰的脸,看不清神情。

他闭了闭眼睛,又紧闭了一闭,最后猛然睁开。

 

“骨喰有什么过去吗?”

一期轻轻地问。

“不清楚,但以动作的僵硬程度来看,估计是很久没有打网球了。”良久,药研才慢慢地说,镜片后的眼睛里尽是探究。

第二局是骨喰发球,他将球高高抛起,腰向后弯曲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重重地发出了球,闪电一样掠过对方球场,稳稳压在底线。

“等一下,这是出界球!”

学长踩住了球在场上印下的痕迹,得意洋洋地看过来,骨喰的眸子沉静如水。

他心里咯噔一下。

裁判是个并不专业的二年级的学生,虽然已二年级,但也是今年才刚刚入社,想要下去查看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下,从裁判的梯子上摔了下来,惊住了场外众人,药研很快推开铁丝网的门走进来把裁判扶走,厚跳上裁判椅坐上了裁判的位置,理所当然地判了骨喰得分,鲶尾犹豫了一下,向骨喰招了招手。

骨喰用手指了下自己:“我?”

“嗯!”鲶尾重重地点头。

骨喰走到场边上去,鲶尾一把把他的红发带扯下来,长长的黑发如瀑一般倾泻下来,发带被他递给了骨喰。

没有说一句话。

骨喰看着手中的发带沉默,继而攥紧,转身走向场内。

没什么可犹疑的了,骨喰。

他把有点长的头发在脑后束起。

 

骨喰的球风明显和鲶尾不同,若说鲶尾是充满冲击力的进攻型球风,骨喰的球风则要更加温和一点。

骨喰又一次把球逼到对方球场的对角线,他相当擅长打高吊球,而且每次都是稳稳地压住底线,好几次学长想上网扣杀却被高度逼得退回了底线防守,而且骨喰每一次都把球压住对方场地底线的两个端点,逼得对方横向往返跑,消耗了体力,而他自己却能够节省不必要的体力浪费。

学长一开始还觉得小儿科,只是横向往返跑而已,半个小时,四十分钟过去,他出的汗已经浸透了衣服,气喘吁吁地扶着膝盖弯腰以求暂时的休息,反观骨喰也出了一点汗,但依旧是正常的脸色,还有充足的余力。

况且,学长发现,不管他回击的球再怎么快,角度再怎么刁钻,骨喰似乎都能回击。

看上去一球定分要很长时间的拉锯,但是明眼人仔细一琢磨,就会发现骨喰不知何时已经占了上风,还稳稳地把优势拿在了手里,当事人更是清楚无比。

骨喰觉得身体越来越轻盈,有一点当初打球的乐趣回归在心底,快乐的分子在心底扩散开来,拂去所有的疲倦和不适。鲶尾扒着铁丝网看得更加专注,脸上带了些笑意。

赛点到了。

骨喰向上抛起球,腰向后仰,重重地发出了球,球像一道黄绿色的闪电一样掠过球场,胜利来得所有人猝不及防。

学长暗自感叹倒霉了倒霉了遇上一个隐藏的大魔王,转头对上一期严肃的脸。

他的口型是:“你被社团开除了。”

 

“骨喰——等等我嘛!”鲶尾一拽肩上的背包带,快跑几步追上骨喰。

他们走在海边的公路,晚风吹来海水的潮湿气息,夕阳刻下一道道路灯的影,瘦瘦的橘猫伸了个懒腰,快速跳跃过公路消失在楼房里。

骨喰走在靠海近的一边,看着前路不发一字,鲶尾很努力地找话题,从新出的少女偶像团体,聊到新出的潮牌和远在海外的NBA,最后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网球,鲶尾聊网球越聊越起劲,骨喰一开始还会附和几声嗯嗯之类的,到后来却保持着缄默,始终一个字也不说,眼睛只是看着路,好像旁边的鲶尾是空气。

“怎么了嘛骨喰!明明赢了比赛却好像输了一样难过诶!”鲶尾终于嚷出声,骨喰这才停下脚步转过身看他,鲶尾的眼神虽然认真但被骨喰一看也不由得闪躲,“怎么了嘛……”

“我家在这,明天再会,鲶尾君。”骨喰穿过鲶尾身边。

“唉——?等下啊!”

 

樱花开得快谢得也快,转眼已是遍地残英,骨喰每日上学放学都淋了一身花雨,每每叹气,尽可能躲着花瓣厚的地方走。

同学见面已能熟悉地喊出彼此的名字,严肃刻板的老师也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温柔的一面,一切都像以前一样发展着,模糊了人们的双眼,悄悄地向前跑去。

骨喰依旧每天捡球,看着球场上活跃的天才少年,安静地注视,哪怕身边同为一年级的同学看他的目光已带上了几分敬意,是注视强者的神情。

鲶尾依旧每天缠着他,陪他走过海边的那一段路,看着他回家,偶尔骨喰会停在家门口回头,看着那个人消失在楼房的拐角处,留下暮色。

只是不再提比赛和打球。

骨喰的那一天的网球比赛仿若昙花一现,就连最严谨的药研也不得不怀疑那天让人热血沸腾的比赛是否真的存在,但这个人就是默默收住了所有的锋芒,不争不抢不声不扬。

很快就到了比赛的时节,他们学校的网球向来是强项,一路上所向披靡,鲶尾更是作为新生中的天才角色迅速被其他学校所知晓,打球时的样子不知不觉中已经吸引了许多女生,每天换衣室的柜子里都悄悄塞进了粉色信封,鲶尾相当不擅长应付这些,只能一张一张的收起,放进包里。

骨喰每次都会去看比赛,坐在场外的观众席上,看球场上奔跑的马尾少年,澄澈的紫色眼睛里倒映出鲶尾的身影。

今年各校都吸收了不少新生的力量,比赛并不容易赢,但鲶尾还是一直保持着不败战绩,骨喰记得最深的一个场景就是他搭着毛巾坐在身边,眼睛看球场,激动道:“未来网球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骨喰不答。

本以为能够就这样挺进全国,半路上却杀出了暴力打法的黑马,杠把子的双打搭档中的一个膝盖受伤需要疗养,另一个原本就是单打精英选手,自可以回归单打,但是这样双打就空出了一个席位,成为校队的最强破绽。

“所以想和骨喰一起打双打嘛!好想试试的!”

鲶尾眼睛总是晶亮亮的,骨喰低头只是看书,书上的文字却如神秘符号一样扭曲,看不清写的是什么,少年的话镌刻入他的心里。

这天骨喰刚刚到校,便发现桌肚里多了一个炒面面包,前桌的鲶尾兴奋地转过头来,被骨喰以要温书的理由打断了即将开始的交谈。

每一个课间几乎都是这样,书几乎已经温完了,再温就只能叫预习,鲶尾喋喋不休着双打的事情,骨喰一直没给出正面的回应,终于在第几十次被拦在转角口的时候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鲶尾几乎蹦跶起来。

是妥协!

当天社团课上一期就同意了他们和药研与厚的搭档对打,不出所料,两人球风超乎常人的契合,骨喰敏锐冷静,顾全大局,鲶尾的热情和冲劲非常具有威慑力,到最后药研和厚两个人都撑着膝盖喘气。

鲶尾和骨喰的默契惊人极了,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动作,让对手无法判别下一球谁会出手也就慢了一步很难再接到球,骨喰几乎天衣无缝的防守和鲶尾连连的进攻哪怕对面站的是一期和鸣狐这两个网球社的巅峰,恐怕也会落于下风。

回家的时候鲶尾兴奋得半天没停止下讲话,走得也慢了很多。

“骨喰~你好厉害啊!”

“骨喰骨喰那球你还记得吗就是我扣杀那球!不是你诱导对方打出高吊球我怎么能这么快得分呢!”

“你真的天生就适合双打啊骨喰!”

骨喰有些不好意思,走得快了几步,鲶尾匆匆赶上去的时候差点撞上骨喰,原来在转角的地方猛然停住脚步,仔细看去眼睛里还带着几分惊恐。

一个小孩子被几个大孩子堵在角落里要钱,小孩子别过眼睛努力地求救,骨喰却挪动不了脚步,还是鲶尾反应得快,掏出几个网球发球吓住了那几个大孩子,推着骨喰快速上前拉过小孩子的手就跑。

及到骨喰家门口,鲶尾谈起了双打训练的事,才发现骨喰的脸色很难看,本以为是被刚刚那一幕吓到了,努力地安慰,骨喰只是匆匆说了句明天见,身影消失在玄关口。

……又怎么了嘛……

鲶尾百思不得其解。

 

月色如水,骨喰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记忆里黑色妹妹头,翘着呆毛的孩子与如今的黑色长发的,依旧翘着呆毛的少年的脸重叠在一起,渐成了梦里零碎的片段,可今天的梦的最后骨喰猛然地惊醒,坐在床上喘气,看着被月光映亮的地板沉默不语。隔壁姐姐的房间有了动静,他忙继续睡下,躲在被窝里睁着眼睛。

“对不起……!对不起!”

记忆里的自己哭得很大声,抱住小时候的鲶尾,那个鲶尾已经失去了意识,昏倒在他怀里。

就是从那以后开始不打网球的。

骨喰想着。

 

第二天是带着黑眼圈去学校的,鲶尾打量着有些憔悴的骨喰也没敢再提昨晚的事情,只是兴致勃勃地聊着双打的训练,骨喰漫不经心地应声附和,最后鲶尾的语气里带上几分失望:“骨喰又不想打球了吗?”

骨喰僵硬地抬起头:“怎么这么说?”

“我呀,一直感觉骨喰对网球有芥蒂呢,明明打球的时候那么享受的表情。”

“上课了鲶尾君。”

前桌悻悻地转回去。

中午的时候两个人都带了便当,他们去天台谈了一谈,虽然完全是鲶尾单方面拉着骨喰上了天台,骨喰一直到被鲶尾按住肩膀坐下的时候还处于迷茫的状态,然后就被鲶尾认真严肃地训了一顿。

“这样做是不对的,喜欢网球就要一直喜欢,才能够打得好球。”

“骨喰究竟有什么烦恼呢?不过就算有烦恼也很正常吧,又不是有人天生就很顺遂啊。”

于是鲶尾还没等骨喰回答,就开始了长篇大论的引用论述,先是举了身为男生的乱作为校啦啦队队长受到的非议,但坚持了梦想作为素材;又举了不知哪位同学的实例作为反面教材,左后还说了自己的事情。

“我呀,小时候遇到一个很厉害的人,他打球也很锐利,每一个球都很努力的去接。”

骨喰拿着筷子的手僵住了。

“他很厉害!颠球可以颠五百五十九下,也很努力,每一次我走过网球场都会看到他在练习回球,明明就是和我一样大的小不点,但看起来超成熟超稳重,我就跟着他打球。”

“可是就是这样的人也会受到挫折呢,他被几个大孩子欺负了,这个时候我就当当闪亮登场了,虽然被欺负得很惨,好几天没有下床,那个人好自责的样子。”

“……后来呢?”骨喰小心地问。

“后来我就没看见他了,但是他的网球我记得很深,现在也该是在打球吧?如果能见到的话就跟他说一声我现在打球打得很好,他教得很好,也不用自责啦。”

“不对啊骨喰,明明是在讲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的,怎么突然就转移到这个话题了,太狡猾了!”

鲶尾咋咋呼呼的,像挠人的猫儿,骨喰的便当盒放在一边,他抱住膝盖想事情,鲶尾意识到应该让他安静一下,边吃饭边暗自庆幸自己的话起了功效。

“我知道了。”良久,骨喰说。

鲶尾注意到他唇边有一点点上扬的弧度。

 

双打的训练很简单,他们又是天生的双打搭档,在赛场上所向披靡,两个人被称为国中网球界的双打黑马,黑白双子。

鲶尾骨喰都记得他们赢了第一场比赛的时候兴奋地在海边大吼的样子,当然主要是鲶尾在这样做,骨喰只是安静地看着。

“以后也一起打双打吧骨喰!”

“好。”

时春雨霏霏,但两个人的心中都有着火焰。

 

骨喰喜欢网球的原因其实很简单。

当初看到一个黑发的妹妹头的孩子说要和自己打网球,觉得有同伴了,很高兴,就更加喜欢网球了。

当然沉默的他,一般不会把这些事情讲出来的。

 

 

最后一球,鲶尾高高跃起,对手把所有精力灌注在鲶尾的扣杀上,紧张地预判着球的落点,两个人双重站在鲶尾可能把球打到的地方。

鲶尾突然露齿一笑,偏身躲过,球的方向正好对着骨喰的拍子。

相当漂亮的高吊球,对手两个人猝不及防,急忙转回去接,慢了一步,叹气声随着裁判的宣判鲶尾骨喰胜利而一同响起,他们学校拿下了全国的优胜。

当时已是盛夏。

“以后也一起打网球吧骨喰?刚刚那球漂亮极了!”

“当然。”

两人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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